第二天上午十點鐘沈鐘離依然面色不是很好的來到局裏。

葉冉拖著一副倦色看見沈鐘離，“氣色比昨天好了不少。”

沈鐘離笑著，“晚上休息得還不錯。”

葉冉走過去搭過沈鐘離的肩，沈鐘離楞了好一會兒才恢覆淡淡的笑意。

“我們是不是朋友？”

沈鐘離，“……嗯。”

“是朋友你遇見了事兒可以跟我們說，我們能幫你的盡量幫你。”

“嗯。”

“說吧。”

“說什麽？”

葉冉，“裝傻充楞，說遇到了什麽事？”

沈鐘離沒在繼續與葉冉調侃，“沒什麽事，解決了。”

葉冉點頭，“那就好。”

看著葉冉那仗義的表現，沈鐘離莫名的感覺心裏的那股沈悶感減輕了不少。

“你們調查孫大娘的事，怎麽樣了？”

“胡柯昨晚通宵才把孫大娘的生平事跡查到。這孫大娘其實跟錢絲的遭遇差不多。原名周海靈，家住D市，是一個小康家庭的掌上明珠，她在22歲時被人販子賣到壺鈴鎮崗井村。一個女人的青春如花的年紀，肯定不願意呆在一個窮鄉僻壤還要與一個沒讀過書不懂得尊重人的男人共度一生，五年裏她多次的逃走，但是由於那時候壺鈴鎮的人還比較多，幾乎家有18-45歲的男人都有被拐騙而來的婦女，逃跑的現象也是窮出不奇。

關於花錢買來的婦女逃跑也是家家戶戶相互照應，來防止那些婦女的出逃。而在孫大娘某一次逃跑的期間好像摔下了山，最後萬幸撿回了一條命，卻發現她什麽都不記得了，在那裏跟著一個比自己大十五歲的男人過了二十幾年生下了江大漢。二十幾年之後的某一天孫大娘又突然恢覆了記憶，得到村裏人信任的孫大娘僥幸逃脫了崗井村，回到家裏卻發現自己的父母早已不在，找人打聽卻發現她的家人早在25年之前因尋找她發生車禍無一生還。最終她還是回到了壺鈴鎮認命的在那個地方生活了十幾年又用同樣的方式給自己的兒子買來了媳婦錢絲，最後因為政府要壺鈴鎮的整改而搬到了B市的田公鎮。”

“胡柯上哪去查的？”

“新聞，Z市的警要新聞。裏面有對壺鈴鎮全部受害的女性有專訪，我描述的那些基本上都是孫大娘自己的闡述。不過子他們搬來這裏已經很多年了，江大漢他們一家人在田公鎮的口碑並不好，孫大娘平時為人有點摳、喜歡斤斤計較，江大漢又是那個樣子，而錢絲就是可憐的代言人，所以基本上沒有人和他們一家人走得近。”

沈鐘離點頭，“那他們三人行蹤追蹤到了？”

“所有的機場、高鐵站、火車站、車站以及打車記錄都調查了，這三個人感覺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

“走吧，去看看屍檢那邊有什麽線索。”

兩人來到胡米童所在的屍檢部門，看見和辛淡定的跟著胡米童做屍檢，而一旁的胡柯卻咋咋呼呼。

胡米童拉下口罩，“來了？”

葉冉，“嗯。怎麽樣了？”

“這小幫手不錯，在法醫學方面也得心應手。就是那個小跟班一大早就來我這說是要還原真相。”

葉冉惡狠狠地瞪胡柯一眼，“那屍檢報告說什麽?”

“死者在生前喝有大量的啤酒，以至於肝和肺以及腎有很大的損傷，導致他性功能缺失。其次就是死者在死之前的半個小時內右手腕處有尼農手套的條紋屍斑印，這一點證實了頭部的槍擊不是自殺而是他殺，除此之外暫時沒有別的發現。”

“副隊、小冉，報案室有一個聲稱自己是這次槍殺案的兇手，來這自首。”古孟龍陳述道。

在場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包括沈鐘離饒是遇見過很多兇手都不會在他們找不到任何蹤跡後來自首。

除了胡米童繼續留在屍檢部之外，所有人都一路走向報案室。

“是孫大娘？”沈鐘離邊走邊問古孟龍。

古孟龍，“是，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很漂亮的女人陪同。初步判斷那就是死者的妻子錢絲。”

沈鐘離停頓住腳步，“錢絲？”

古孟龍點頭。

一眾人各自做回本來的工作，葉冉和沈鐘離以及和辛來到報案室，看到的就是一個身材瘦弱，掩飾疲倦的面容畫了點淡妝的女人的身旁坐著一個打顫、老淚縱橫，同樣一桌也算過得去的七旬老人。

三個人都驚訝這錢絲有如此大的變化，對比他們得到的照片上那典型的鄉村婦女，真的是雲泥之別。

和辛又領了一把椅子放在錢絲的身後，“請坐。”

錢絲微笑的坐在了孫大娘的旁邊，端起葉冉給她們倒的水。

葉冉坐下，“孫大娘？”

孫大娘點頭。

“自首？”

旁邊的錢絲有些看不慣孫大娘的磨蹭，抿了一口水放下紙杯子，拿出手帕擦擦水漬，“還是我來說吧。”

沈鐘離點頭。

“孫大娘原名周海靈，你們應該查的到。那她的生平事跡我也不多說了，就是她在昨晚十一點也就是我走了之後她殺了自己的兒子江大漢。殺江大漢的原因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給我講了很多關於她被騙的經歷。說來也奇怪這麽多年了，我本沒有多恨這個老年人的，可是當她說出了實情之後我卻發現我最該恨的原來是她。如果沒有她我想現在我應該過得很好，嫁個好男人和和美美過一輩子。”

葉冉和沈鐘離面色凝重。

葉冉看著孫大娘，“能把昨天晚上您殺害江大漢的具體過程說說嗎？”

“我……”慌張的臉上閃過一絲迷茫。

錢絲挽起額前的一絲碎發，顯得柔弱又嫵媚，“我幫她說吧。”

葉冉沈吟道：“那你也幫她殺人了嗎？”

錢絲，“我……”

“殺人的動作那麽利索，說話應該也利索。大娘，說說吧，您是怎麽殺死江大漢的。”葉冉面露淩厲，眼睛卻不放過錢絲的每一個表情。

“昨晚錢絲出去以後沒多久大漢也回來了。他回來拿他那把他很珍貴火槍，我不放心錢絲我就跟著大漢出去。”擡頭看了兩眼面前的葉冉和沈鐘離發現他們都在繼續聽，又低下頭繼續說，“跟著大漢到了倉庫，我聽到了一些聲音。”

錢絲風輕雲淡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波動，精致的妝容也沒有掩蓋住那厭惡的表情。

孫大娘繼續說：“我站在外邊觀察了很久，大概有兩個小時左右。我就看到遠處錢絲和大漢在路上起了沖突，我原本想去勸架的，結果發現他們好像都想治對方於死地。大漢喜歡喝酒我知道，他得了嚴重的腎病我知道，他不爭氣我也知道、他不是人我更知道，所以看到錢絲掐著他脖子我沒有去阻止，我覺得這對大漢對我們都是一種解脫。”臉上的表情顯得猙獰、兇狠。

“回想到之前的生活，如果大漢沒有死再聯想到之後的生活，反正我也沒幾年可以活了，等錢絲逃跑之後，繼續在那呆了一段時間確定他沒有死之後，我看了看地形，那裏幾乎沒有人經過也沒有人住在周圍，之後又去倉庫看看了那兩個人都滿足的睡得很死。回來時我隨便去找了一雙手套戴上，然後就把他們因為沖突被丟在一旁的火槍撿起來，趁他處於迷糊狀態就扣住他的手，把槍塞進他手裏，扣了一槍，造成自殺的假象。然後再用跑到倉庫的門扣拿了一個大掃帚把周圍所有的腳印都掃了一番，整個過程不過只花了一個小時多的時間。回去後我看見錢絲很慌張，她以為自己把江大漢殺了，我想到了江成，怎麽也得把事情告訴她。逃跑的途中我給她講了很多關於我的事，其中包括像她一樣被拐賣到壺鈴鎮。”

至始至終沈鐘離都沒有說話，雙眼如鷹一般銳利的鎖著面前的兩個人。

葉冉，“那您是怎麽回想來自首的？”

孫大娘看了一眼錢絲，“本來是不想的，但是我也沒幾年了，一路躲躲藏藏經不起折騰這對錢絲和江成都不好，拖累她們。”

“我覺得您還要活好幾十年呢。”

“生活迫使我身體不得不好。”

沈鐘離，“你說你們準備逃，逃去哪？”

錢絲,“Y市谷陽。”

“那有你們什麽人？”

“這與殺江大漢的案情無關吧？如果你們不相信……”說著就把孫大娘的右手擡到他們面前，“火藥燙傷熟悉吧。”

確實右手的虎口位置不似江大漢的小面積，是大面積燙傷，沒有好好處理有些已經開始化膿了。

“你恨朱大勇嗎？”

說到朱大勇這個當時拐賣她人的名字，孫大娘的身子一顫，雙眼充滿了憤怒和緊張，一張沒有血色的嘴不停地打顫。

錢絲，“早就死了，還沒等這老太太去報仇就病死了。”

“你把她的事跡了解得這麽清楚，會讓我們以為你是從犯，錢女士。”

錢絲聽到沈鐘離的警告立馬噤聲。

葉冉淡淡問道：“平時喜歡看什麽書？”

“《神曲》、《聖經》、《坎特伯雷故事集》、《英語專業八級詞匯》。”

“花不少錢去買的吧。”葉冉轉頭看了看淡定的沈鐘離。

“都是盜版，沒錢買正版。而且是近幾年在才買的，之前在村裏我都是看一下給江成買的的兒童教科書，九年義務的。”

葉冉點頭，記錄了下來。

在孫大娘交代清楚之後，就被他們拘留了，而錢絲表示還有江成需要照顧而匆匆離開，沒留一個眼神在孫大娘身上。

沈鐘離對著走過來的細眼說：“叫人跟著她。去了哪些地方，接觸了哪些人，幹了些什麽事都要弄清楚。”

細眼點頭，火速的離開。

葉冉站在門口沈思。

沈鐘離轉身，“怎麽？”

“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居然比我們還熱愛學習。《神曲》、《聖經》、《英語專業八級詞匯》，想出國啊？”

“背單詞有助於防止老年癡呆癥。你也可以試試。”

“餵，您什麽意思？”

“你也可以利用背單詞來防止老年癡呆癥，不過你得先從小學生的英語詞匯背起走。”

葉冉，“……”

和辛，“冉姐這麽優秀，英語四級應該早就過了。”

“所以她越活越回去了。”

“要不是你在國外那幾年你會記得英語詞匯？”

沈鐘離佯裝思考，沈默了一下笑道：“感謝那幾年，讓你、我產生這麽大的差距。”

和辛：“……”

葉冉嗔怒的看著沈鐘離。

不過仔細回想這段時間遇見的這一群兇手他媽的都是一群好學分子，一個個學歷高得嚇人。

這讓葉冉有些面色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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